第64章(第1页)
这个地方和他预想的差不多,只是比他想象中还要过火。 正想着,右手手腕忽然被人拉了一下,一抬头对上一个男人的脸,对方衬衫解开了一半,满脸风流。 “帅哥,请你喝杯马提尼?”他说英语带着浓浓的法国口音。 安无咎正欲开口拒绝,一只手伸出来,揽过他的腰,往左边一搂。 沈惕微笑着看向搭讪者,“不好意思,你说什么?” 迷幻的蓝色灯光打在他脸上,万花筒般变幻,眉眼间的压迫感倍增,占有欲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。 对方一对上他的那双眼睛,便知毫无胜算,不过败阵的姿态还算有风度,只是朝沈惕举了举手里的酒杯,金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晃,还特意用母语对着沈惕称赞,“你男朋友很美。” “谢谢。”沈惕也用法语回应他,然后搂着安无咎继续往前。 “他说什么?”安无咎侧过头问。 这里太吵,沈惕没有听清他的话,稍稍低下头,靠安无咎很近,问他怎么了。 他低沉的声音在这激发荷尔蒙的音乐声里显得格外低沉动听,如同在湖中投入一颗黑石。 沈惕的手扣在他腰间,安无咎有些不适应,但心中莫名起了阵意味不明的悸动。 但过了转角,沈惕便很懂分寸地松开了手,并且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边。 这样安无咎受过伤的右手就是时刻贴靠着他的。 安无咎是个善于观察的人,这样熨帖的举动,他第一时间就感受到。 “谢谢。” 他语气真诚得有些可爱。 沈惕也笑了笑,没有转过脸,只是将手伸到他头顶轻轻摸了模。 杰西斯带着他们从圆形小厅绕到另外一边的通道,自动门向上打开,迷幻的电子乐如海啸般袭来。 里面是一个舞厅,面积很大,乌泱泱挤满了人,几乎是肉贴肉,虚拟DJ的全息投影在空中跟随节奏舞动着身体,带领着欲望中的芸芸众生。 沈惕从门口的吧台上顺了把泡泡糖,撕开糖纸往嘴里扔进去一块。 红酒味的,有点奇怪。 杰西斯两手拨开一条路,他们仨就像是一串穿透大片鱼群的水母,不合群地游荡到舞厅的另一端。 这边的人情绪就更激烈,因为他们正在看脱衣舞的特别表演,场面活色生香,荷尔蒙冲上头顶,变成了感官的玩物。台上的舞娘性别难辨,舞姿摇曳,漫天飘着钞票,还有一些塞在他们的内衣带子上。 真的是男的。 执着于分辨性别的安无咎刚刚下论断,扭着的头就被沈惕给扳了回来。 “我只是看看他们是男是女。” 安无咎靠上来对沈惕解释。 沈惕却笑了,凑到他耳边。 “你跟我解释什么?” 恍惚间,安无咎感觉他的嘴唇都贴上自己的耳廓了,但就一瞬间,短得来不及分辨。 “是你掰我的。”安无咎正经得在这里格格不入。 沈惕耸耸肩,“我只是要你看路而已。” 一向逻辑一流的安无咎就这么败下阵来。 杰西斯七绕八绕地从舞厅来到后面的酒廊,上了尽头的电梯。 密封的电梯室里四面都是镜子,杰西斯透过眼前的镜子悄悄观察身后的安无咎和沈惕,一个静静站着,一个低头玩着虚拟电子屏,嘴里还嚼着泡泡糖。 再看看自己,杰西斯感觉自己这幅样子就像是这两人的酒店接待。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,“你们是怎么认识加布里尔的?” 沈惕挥了下手掌,收起电子屏,又开始发挥他满嘴跑火车的技能。 “说起来也是挺巧的,我们是在市里的一个酒吧里认识的,那天也下着和今天一样的小雨,冷得要命,他居然还穿着一身夏威夷装扮的衣服,爆炸头像朵云,谁看了都觉得神奇。我就跟他搭讪聊了起来,不过你知道的,他的眼睛只在美女的身上打转。” “确实。”杰西斯认可他的形容,“他看美女的时候眼珠子能掉下来,那时候你从他手里拿走任何一样东西,他都反应不过来。” 这也太夸张了。安无咎不说话,静静听着沈惕扯谎。 “然后我就发现,我的表姐竟然是他以前的同事,你说巧不巧,就这么一拍即合了。”沈惕笑着,连手势和小动作都显得自然万分。 表姐…… 真会胡诌。 “原来如此。”杰西斯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样子,脸上又显示出几分不易察觉的不屑,“他就靠着前公司的人脉吃饭了,混球的钱来得真容易啊。” 沈惕和安无咎都明白他的嫉妒,只是笑笑。沈惕打着太极,“那是,现在谁出来不是靠着点社会关系混口饭吃。” “你们不就不是吗?”杰西斯调侃,“长成这样,摇钱树恐怕是自动送上门吧。” 安无咎想到之前钟益柔说的话。 美貌在如今这个社会,就是实打实的硬通货。 电梯门打开,三人往外走,这里显然比楼下安静得多,装饰得豪气十足,和加布里尔自身的打扮气质极为符合。 安无咎留心了监控的位置,至少六个。 走到尽头,一扇红丝绒的大门出现在眼前,杰西斯按了按门铃,又喊了一声“加布里尔”。 里面没有半点回应,但他们都能听到里面的“动静”。 这么贵的装修,隔音不怎么样。 安无咎想着,万幸吴悠没有跟来,否则他真是罪过,让小孩子淌这一趟酒池肉林。 杰西斯黑着脸又摁了一次门铃,里面的人似乎正在关键时刻,根本没工夫搭理他。 “被Lucy说中了。”杰西斯低声骂了一句。 沈惕笑笑,一副解围的样子,“没事,你先去忙吧,我们自己在这儿等。” 杰西斯是个谨慎的家伙,盯着沈惕的眼睛看了片刻,又独自想了想,最终一个电话打来,中断了他的犹豫。 “你说什么?你是谁?对,我是杰西斯……我的电子支票?等等,我先下来。”他挂断电话,跟两人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走了。 望着杰西斯离去的背影,直到他消失在拐角,安无咎转回脸,对沈惕眯起眼睛。 沈惕嚼着泡泡糖,耸耸肩,“没错,你猜对了,真聪明,就是我干的。” 坦白的时候还不忘奉承一句。 安无咎挑挑眉,“你做什么了?” 这表情有点他犯病时候的状态了,沈惕想。 “我把他的号码记下来发给了钟益柔,让她十分钟之后给这个人打电话,把他支走。”沈惕说得很轻巧,但完成得却异常流畅。 “为什么这么做?” 这个问题沈惕不太想回答。 他不想留这个男的在旁边,只要逮住点儿空,他那双眼珠子就黏在了安无咎的身上。 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安无咎笔直地望着他的眼睛。 沈惕笑了笑,“你怎么这么喜欢刨根问底?” “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,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,让别人一个一个盯上你?” 这话把安无咎问蒙了。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。 沈惕格外喜欢看他这幅样子。 可安无咎却给出一个他没想到的,但又实在是在情理之中的答案。 “因为基因。” 安无咎说完,不顾沈惕的大笑,转身又一次按下了门铃。 这一次,里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,是极度不耐烦地喊着“谁啊”。 沈惕接了话,“您的伴侣点的酒。” 安无咎看向他,小声说:“万一对方不认呢?” 沈惕大言不惭,“刚完事儿,哪有力气拆我的谎。” 果不其然,这扇红丝绒的门缓缓打开。 还在床上的加布里尔放下手里小巧的遥控,点了一根烟,靠在床头。 他眼睛都不抬一下,“放桌上。” 但他没有听见酒杯底碰上桌面的声音,于是抬了抬眼,惊人地发现两个陌生的男人出现自己的床脚边。 个头奇高的一个还朝他吹了个粉红色的泡泡。 泡泡啪的一声破掉了,绿眼睛的男人朝他挥了挥手,“嗨,加布里尔。” 加布里尔心里一惊,推开昏睡的床伴,手摸向她枕头底下。 “别拿枪了。”沈惕笑了笑,“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。” 但加布里尔还是握住了枪把手,一脸防备,“你们来干什么?谁让你们进来的?” “只要有心,哪儿进不去啊。”沈惕游刃有余地举起双手,朝他靠近,他赌加布里尔不敢开枪。 一个开成人俱乐部都要小心翼翼搞预定制的家伙,不知道得有多谨慎,简直可以颁发“好好市民奖”了。 果不其然,直到他坐上了床沿,加布里尔都没有把握枪的手拿出来,只是死死盯着沈惕,大气不敢出一个。 “你是楼下的客人?” 沈惕摇摇头,“我只是来找你打听个事儿,问完就走。”他瞟了一眼加布里尔身旁的蓝发女郎,“你还可以再来个下半场,我保证不耽误事儿。” “出去。”加布里尔转过头对床伴说。 听到他的话,蓝发女郎捡起衣服自己走了,来的两个漂亮男人都十分绅士,一眼都没有看。 “我们想找个病人,”沈惕开门见山,握了握加布里尔压在被子上的手,“我的名字叫Eric,慕名而来,你这么神通广大的,一定能帮上我这个小忙。” 安无咎站在一旁,觉得有些口渴,于是走到桌子边,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红茶。 “这个病人叫……”沈惕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安无咎妈妈的名字,于是转头问,“叫什么来着?” “安从南。”安无咎喝下半杯茶,手握茶杯道。 “叫安从南,我可以给你写下来。”沈惕对加布里尔说,“安从南,名字挺好听的是吧。” “安从南……不是,等等。”眼前这两个人来得莫名其妙,弄得加布里尔一头雾水,差点儿被绕进去,“你们是谁啊?我说了要帮你们了吗?” “这样,加布里尔。”沈惕说了一半,眼睛瞟了瞟他脖子上的金链子,“这链子不错,哪儿买的?” “我自己打的。”加布里尔顺着他回答。 “手艺真好,”沈惕笑着说,“凭你的本事肯定能找到安从南,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办得了这事儿了。” 加布里尔眉头一皱,“光给一个名字怎么找啊?” 安无咎差点笑出来,这么快就被糊弄成了。 “不止名字,”沈惕对加布里尔说,“她之前在圣乔治亚住院的。” “被挤下来了?”加布里尔觉得这再正常不过,过一会儿他忽然反应过来,“不对,我什么时候要帮你们了?” “你看,你这人老车轱辘。”沈惕笑着揽住他古铜色的脖子,“这样,你跟我们提个要求,我们尽量满足你,生意人嘛,互换互利。” 这一下子加布里尔哪里想得到什么要求,沈惕的话又快又密,说东打西,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 想着想着,加布里尔的眼睛瞟向了靠在桌子站着的安无咎。 忽然间,他眯起了眼。 “你……你长得好眼熟……” 沈惕见状,简直是没话说,一晚上梅开三度。 他耐着性子用手背拍了拍加布里尔的肩,“喂,这种搭讪的话术是不是太老套了点?” 可加布里尔的表情还真不像是撒谎,他努力回想,可怎么也想不起来,十分痛苦烦躁。 “烦死了,真特别眼熟,究竟是在哪儿见过……” 安无咎抬了抬眉,和沈惕对视一眼,朝床边走来,“你见过我?” 加布里尔抬头看他,“好像是……你是不是去过沙文?” “没有。”安无咎摇了摇头,否决了他的猜想。 “不应该啊?你来过这儿?” 安无咎又一次轻轻摇头。 加布里尔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爆炸头,左手夹着的烟都烧到了手,他一脸烦闷地把烟摁灭了,撇过脸,“得的什么病,是男是女,岁数和长相,都拿给我。” 说完,他食指敲了敲脖子后面,一个地址出现在他们面前。 这是答应了? 安无咎快速地将这些整理好,直接快传给眼前这人。 “你妈妈?”加布里尔过了一遍资料,“长得和你像吗?”顺手也搜了一下。 “像。” “不好说,有良心一点的直接转去黑医院,除了债务堆得高点,倒没什么,至少命能保住,要是没良心的就够呛了。” 加布里尔一脸习以为常,“不过圣乔治亚应该是不会直接给人扔了的,估计也是转到哪个地下诊所了。这就得花点时间找找了,你恐怕不知道,光是这片街区,就有十几个黑诊所,都是不上电子执照的,你们根本找不到。” 沈惕笑了一下,“所以我们这不是来找你了。” “你们算是找对人了。”加布里尔又从床头桌上抽下一根雪茄,给自己点上,吸了一大口,吐出一圈白烟。 “你们是圣坛的玩家吧?” 安无咎盯着他。 “你知道?” “你们的身上有不同的标记。”加布里尔夹着雪茄,“不过你们自己是看不到的,是个红色的符号,就在你们头顶。只有我们这种不参加的普通人才能看到。” “什么符号?”安无咎问。 “有点像太阳。”加布里尔懒得描述,反正他们看不见,他掸了掸,“看你们的样子,在圣坛应该混得不错,这种刀尖舔蜜的活儿我可干不了。不过你说得对。”他拿着雪茄的手点了点沈惕。 “互换互利,我帮你们找人,你们得帮我一个小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