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(第1页)
“我是和乔希一起的,因为意外我的传声器连上钟益柔,我就听到她有危险,但我们找不到她。” 乔希补充道:“最可怕的是我们在监控室里看其他的房间和走廊,一个人也没有。后来我们一起出去,走了几圈,看见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别诡异的九宫格。” 沈惕道:“我们也看到了。” “诸位,那是我弄的。”南杉开口,向其他人解释自己和吴悠遇到的事,包括他用九宫八卦与奇门遁法解开鬼打墙的经过。 “可能就像杨小姐说的,这里不是一般的地方,或许会因为我们做出的不同选择,分类出不同的平行空间,在这些空间里,我们看不到其他人。哪怕她就站在我们的眼前做下一个记号,因为空间错位,我们也看不到。” 沈惕点点头,“所以是因为你的九宫八卦,这些平行的空间才有了交点。” “没错。大家只有都经过九宫阵,才能相遇,进入同一个空间。这场开放分裂的幻局才能闭合。” 安无咎沉思片刻,将自己得到的碎片信息给其他人看。大家交换了一下彼此从不同空间找到的线索。再已经得知焚烧炉一事后,再听到钟益柔说起那个吊诡的睡眠屋,也就不足为奇了。 吴悠听完,点了点头,“原来你身上的白大褂不代表医生,也不代表研究员……是守着太平间的人啊。” “最让我觉得细思极恐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?”钟益柔十分顺手的从杨尔慈的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个硬盘。 “这是尔慈找到的,用我的指纹权限才能打开,里面是我的工作日志,可之前那个假无咎就是用这个信息骗的我。他告诉我他找到了我的工作日志,要我跟他一起过去。” 安无咎立刻反应过来什么,“所以,这个假的我,知道更多有关这所收容中心的事。” “没错。”杨尔慈推测,“他不仅知道,而且非常熟悉。能直接把钟益柔带到指定的房间行凶,说明他很清楚哪个房间有他需要的皮鞭。” “工作日志里写了什么?”沈惕问。 “是很多小孩子的信息,上面有录入的时间和原因。时间应该就是死亡时间,原因用罗马数字的一二三四来代替了,并没有十分明确的,除了一种特殊的,是直接写明的。” 安无咎皱了皱眉,“是什么?” “异化。”钟益柔道。 南杉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,“我的工作日志里也有这个词。” “这里的异化肯定不只是社会学和哲学的概念,虽然我们都在不断地被科技异化。”杨尔慈意味深长地说。 “我想这里应当跟某种神秘的西方宗教有关。”南杉解释说,“这种异化是从人到非人的过程,比如说,变成怪物。” 安无咎的眼前忽然闪过那个粘液球怪。 “你的意思是,有的孩子发生了‘异化’现象,所以被销毁了。”沈惕说完,又以一种不太理解的语气问道:“为什么不是人就要被销毁呢?” “大概要归咎于人类天然的排异心理了。”南杉笑眯眯又补了一句,“当然了,我们道教追求的可是建立大同世界,主张齐物平等,不齐而齐……” “你是来传教的吗?”吴悠冷不丁说了句。 南杉平和地笑了笑,“当然不是。我们道教从不求普世,只求内心自在,天人合一。” 见他老神在在说了一通,吴悠也不好反驳,只当他孔雀又开屏了。 他们讨论完第一层的信息,于是也集合了目前从E层获得的全部碎片,大概率是那个密钥的信息。 可钟益柔打开日志后也只获得了一片,印着[Hell],意为地狱。 目前的碎片组成不了什么,他们只好把目光放在目前身处的、收容中心的第二层。 那个小熊机器人已经转了一圈,又一次蹦跶到他们的眼前,再甩开他们。 就在众人讨论完毕后,沉默的那几秒,这瑰丽的童话回廊里出现一个声音,合成的痕迹很明显。 [我在。] 安无咎皱了皱眉。其他人也十分疑惑,面面相觑。 [我在。] 那个声音再次重复。 [需要什么帮助吗?请您吩咐。] 乔希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,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,很小声地说:“你们觉得,这个……像不像那种家用的人工智能系统啊。” “可是根本没有人喊他啊。”钟益柔脸都皱了起来。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,那个声音再次出现。 或者说,是某种回应。 [没问题,即将为您播放歌曲。] 忽然间,回廊中再一次播放出清脆甜美的童谣,是许多孩子合唱的一首经典英文儿歌,旋律十分悦耳。 [伦敦大桥倒下来,倒下来,倒下来……] 众人都抬头循着声音望向画满了星星与湖泊的天花板。 可安无咎感到有什么一闪而过,侧过头。 他看见一个长出两只头的小男孩,就站在[彩虹宝贝]那一端的走廊上。他的两个头朝不同方向歪了歪,对他微笑。 下一秒,消失不见了。 [……伦敦大桥倒下来,我美丽的淑女。]第34章彩虹药水 安无咎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似的。 但很快,这种感觉消失了,因为沈惕的手突然间大大咧咧地搭到他肩膀上,指尖还很轻快地点了点。安无咎侧目盯了盯那只被皮手套覆盖的手,又扭头去看沈惕的脸。 沈惕没看他,抬头看向那两块指示牌,“我怎么觉得,名字起得越是好听,就越有可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呢。” 安无咎放弃将他的手拿开了,因为以沈惕的脾气,他只会再放上来。 “说不定真的是呢。”钟益柔说。 在他们讨论歌曲的时候,安无咎的视线打量着四周,最终落回到自己斜对面、属于[彩虹宝贝]的绿色墙壁上。 那上面精心绘制了一副卡通壁画,一个穿着农夫装的大人身后跟着一群同样着装的小孩,他们的手里都拿着喷洒除草剂的装置,大家都辛勤地劳作着,天空中有一片云朵,云朵上还写有一行字。 [牧场工行动] 那首儿歌还在不断地唱着,像是没有尽头。欢欣雀跃的歌声将这一层衬得如同微型游乐场,至少比第一层欢快得多。 那只蹦跶着的棕色小熊又一次经过他们,只是这一次,他竟然开了口。 “欢迎你们!欢迎你们!”小熊蹦着转过身子,面对他们,但仍旧以之前的频率蹦着,发出的声音是合成的电子声,卡通感十足。 “这里欢迎奇奇怪怪的小朋友,与众不同的小朋友,各种各样的小朋友!” 这种童趣的东西已然不能引起成年人的兴趣,因此无人在意。 只有安无咎皱起了眉,对他的表述感到怪异。 奇奇怪怪的小朋友…… 那只小熊似乎打算离开,但蹦走的前一刻,他又顿了顿,“哦对了,今天晚上有马戏团演出哦!小丑先生请准时打开马戏团的大门哦!” 说完,小熊一蹦一跳,继续完成它的回廊绕圈任务。而乔希却楞住了。 “小丑先生……说的是我吗?” 沈惕不知从哪儿弄了个棒棒糖叼在嘴里,含混不清道:“好像是。” “你就是这一层的工作人员吧。”钟益柔伸手指了指他的工牌。 南杉微笑道:“按照上一层游戏的规律,只要我们能找到这一层的工作日志,也就是乔希先生的具体工作,然后破解大门,或许就可以找到密钥的碎片了。” 乔希点了点头,也瞬间感受到压力,这一层和上一层不同,只存在他一个工作人员。 “这个歌听得人心好慌。”钟益柔忍不住吐槽,“刚刚是不是有系统在交互来着?能不能关了。” “这个歌应该也是有含义的。”吴悠低声说。 沉默的杨尔慈这时候开了口,“有一个传说,旧地球时代的英国与另一个国家发生战争,为了阻挡敌方士兵的入侵,所以国王下令烧毁了伦敦桥,后来战争结束,他又要重建这座桥,但建造过程中倒塌了许多次,十分艰难,于是有人想到一种办法,让神明庇护他们顺利建成大桥。” “什么办法?”乔希问。 “把小孩绑在桥柱上,用水泥和其他材料灌注成人柱,作为桥基。用这种活人献祭的方式祈求工程顺利。” “这怎么可能?”乔希直摇头,“这个传说也太恐怖了。” 聊起民俗传说,南杉像是有了专业对口的自信,“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还不好说,估计两分真八分假吧。但活人当做祭品的事,从古到今,太多了。” “这是源于人类原始天性里的软弱和逃避,无法解决问题,才会寄托于所谓的神。”安无咎做出一个颇为冷酷的结论,然后转移了话题。 “我们这一次不分组了,先去左边的回廊吧。”说完,他先行转身,前往指向[彩虹宝贝]的走廊。 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心理,安无咎难以接受有人会因为信奉某种神明,视他人生命如草芥。 这些无辜的鲜血究竟献给了神,还是他们心中的欲望,谁也不得而知。 “这个房间打不开。”钟益柔松了手,招呼乔希来试试,“你是工作人员,来看看行不行。” 然而当乔希试图开门的时候,粉色的房门出现一行彩虹般的字样。 [D03,今日是游玩日,孩子们不在家。] “奇怪,你也打不开。”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,试了试其他的。保险起见,安无咎和沈惕走在最后面,南杉和吴悠在中间。安无咎发现,南杉一直盯着墙上的彩绘壁画,于是开口问道,“你在看什么?” 南杉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,但他没有回头,只是盯着墙上的画。画其实很简单:海面上的天气风和日丽,许多孩童在小船上坐着,玩耍说笑。可海面以下却是另一番景象,海底色彩阴郁,沉着许许多多的孩子,他们几乎都是阖眼微笑,面目安详。 “我在看活人献祭。”南杉终于开了口,手指指了一下墙面,“献祭尤其喜欢童子童女,因为他们象征着人类最高的纯洁和美好。” 安无咎也看到了,“一个收容中心真的会放这么可怕的壁画吗?” “大人永远有理由。”吴悠举了个例子,“比如告诉你,不听话的孩子才会掉进海底。” 沈惕感受不到悲痛或惋惜,只觉得这些献祭的方式不合他胃口,如果他是神,一定要挑选这世界上最罪大恶极的家伙,这种活人拿来献祭,让他们感受一下未知的恐惧与无限逼近的死亡,然后在人生的最后一分钟里疯狂忏悔自己的恶行,却于事无补。 那才有意思。 欺负小孩儿算什么。 “这几个也打不开!”钟益柔在前面喊着。 “不要过转角。” 后面的四人也打算跟上去,正要抬脚,沈惕忽然感觉脚边有什么碰了他一下,一低头,是一个粉刷了橙色彩条的铁皮小罐子。 他打算弯腰去捡,做这个动作之前先伸手抓住安无咎的袖子,然后才捡起那个奇怪的罐子。 “你拽住我干嘛?” “当然是怕你跑了啊。”沈惕直起身子,小罐子在手里抛了抛,发觉里面是液体,然后又扔到安无咎的怀里,“万一我落单了怎么办?你一点都不担心我。” 有什么好担心的。安无咎接住小罐子。 他倒是要担心鬼和怪物会不会被沈惕耍。 继续向前走,因为有身体扯着袖子,安无咎索性低头打量这个小罐子,上面只写了一个单词——orange。 可很快,他的脚尖被什么抵住。一看又是铁皮罐子,只是这一个的铁皮是紫色条纹的装饰,上面写了——purple。 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?” 安无咎闻声抬头,发现钟益柔他们也拿着不同的小罐子,甚至还有蓝色和红色的。 “好多种颜色啊。”乔希看着手里的罐子,想要打开,但被安无咎喝止了。 “不要打开,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。” 话音刚落,他们忽然听见轰隆隆的声音,安无咎心生不安,一回头,只见身后走廊的另一端出现了无数个小小的罐子,只是这些罐子全都飞了起来,贴近天花板,如同一架架微小的直升机。 与此同时,他们手中的罐子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,挣脱出去,飞了起来,安无咎眯着眼,预感令他想到了什么,于是大喊道:“捂住你们的口鼻!” 果然,就在下一秒,那些彩虹色的罐头喷洒出均匀而细密的液雾,这些液体散发着消毒药剂的刺鼻气味,显然是化工产物。 众人纷纷捂住口鼻往前跑,南杉摘下他脖子上的防毒面罩往吴悠手里一塞,吴悠愣了一下,被他强行套上了面罩。 “你是小孩儿,你用。” 他们反应已经很快,但这些罐子飞机密密麻麻,有如蝗虫过境,根本躲不掉。 跑过转角,安无咎又看见了那个长了两只头的小男孩,他就站在路中央,眼睛很湿润,像是要哭泣似的。 当那些美丽的罐子飞过他头顶的时候,他抬起了自己的两个头,直视那细密冰凉的彩虹药水。晶莹的液雾如同一场春雨,润泽大地,也滋养像他一样的孩童,柔润的水滴融入到他皮肤的每一丝纹理。 安无咎想也没想,直接将这个孩子一把牵住,带着他往前跑。 直到他们跑过这一层二分之一的回廊,来到属于[双倍完美天使]的领域,那些彩虹色的罐子飞机才终于停住,原地徘徊,但无法越线。 进入暂时的安全区域,安无咎再低头,发现那个孩子又消失了。 “你看到那个孩子了吗?” 沈惕点了点头,可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似乎都没有看见过他的存在。 药剂的气味强烈,乔希仍旧捂着口鼻,不可置信地看着天花板那些轰鸣的“彩虹”。 “这些罐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啊?” 其他人也不得而知,但很快,他们产生了奇怪的反应。钟益柔和杨尔慈感到腹痛无比,只能弯着腰缓解,而乔希却感觉自己脸上的皮肤都要融化了,不断地摸着自己的脸,他看向南杉,想要求助,却看见南杉的一只手臂直接掉落在地,源源不断地淌着血,于是他尖叫出来。 乔希的尖叫声如同一根利刺扎进吴悠心里,他面带防毒面罩,仿佛没有什么奇怪的痛感,可又隐隐感觉肚子有些凉,低头一看,自己身上的实验服仿佛被什么腐蚀了。 他的胃和半个胸腔完全暴露在空气中,触目惊心。 安无咎眼看着所有人的身体都变得畸形,自己也吐出一口黑血,紧接着七窍流血,双手的手指开始一根根地掉落。 钟益柔几乎蜷缩到墙角,额角满是汗,“这究竟是怎么了……” 安无咎感觉自己嘴里的血一直往外涌,痛感剧烈,几乎要掏空整具躯壳。他下意识看向沈惕,却发现他是完好的,背手站在他身后,什么都没有发生。 但沈惕的身后出现了许许多多蛇尾一样的东西,裹着黏滑的一层薄液,在发亮的粉色地板上摩擦、游移、迂回前行,最终来到安无咎的脚下。 那些蛇尾自下而上,一点点缠绕住他的双腿。 他侧过脸,看见沈惕背在身后的双手放到了身侧。 那双手,就是蛇尾的源头。 安无咎下意识地想要后退,但因为被缠住,差点向后倒去,好在一双手抓住了他,是沈惕的手。 只是一秒之差,他的双手已经变了回来,变成那双遍布蛇纹的手。 那些粗大而灵活的蛇尾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