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章(第1页)
罗嬷嬷便继续说,说起她代嫁的种种,也?说起两个人的斗嘴。 她这么说着,宁王神情?难辨,就这么静默地听?着。 他不问,也?不打断,就让她一直说。 她心?里发虚,只能继续说,拼命地说,把自己想到的都说了,连往日的诸般言语也?都说了。 她正说着,宁王陡然打断:“你?说,她叫王三?”,尽在晋江文学城 罗嬷嬷颤巍巍:“是……” 宁王眼皮陡然掀起,锐利的视线射过来:“原名?” 罗嬷嬷脸色难看得?想哭:“我?哪知道呢,反正她自己说是军户,说家里穷,自己说有一个瘸腿的兄长,还有一个瞎眼的姐姐,她就叫王三。” 宁王听?此,艰难地吸了口气。 之后,他一字字道:“继续说。” 罗嬷嬷的眼泪落下来了:“殿下,能说的我?都说了!” 她这话刚出口,就见一把森寒寒的匕首落在她脸上,寒光映在她的眼中,她几乎眼花了。 她哆嗦着望向宁王,却看到了那双冷沉犹如深渊的眼睛。 她忙道:“我?弋?说,我?说,我?都说!我?还有,还有,我?想起来了!” 于?是她继续说,说她怎么要那王三娘子向她如实提起和宁王行?房的种种,说王三娘子如何?提起宁王的不是,还说王三娘子嫌弃这差事?不好要加银子。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,全程都是倒吊着的,她到底年纪大?了,憋得?脸上通红,言语越来越艰难。 但是冷不丁看到上方的宁王,却顿觉毛骨悚然。 这张喜怒不形于?色的脸上,不见任何?情?绪,连暴怒都没有,只有平静。 这让罗嬷嬷想起她年少时,在山岭间放羊,不经意间看到天空,云朵厚重低沉,几乎将所有的日光吞噬,就那么沉沉压下来,这让她感到脆弱无助,让她觉得?,震天撼地的暴风雪即将来临,但是她弱小,她无处可?逃。 她浑身哆嗦,一时之间,竟控制不住,尖叫出声。 对此,宁王神情?依然平静到可?怕。 他面无表情?地望着她,道:“所以,你?用了毒,把她毒死?,之后把她埋在了随云山下。” 罗嬷嬷欲哭无泪,哆哆嗦嗦,她颤巍巍地道:“不是,不是我?埋的,是夏侯神府的侍卫埋的,是莫先生的人……” 宁王手中握着一把匕首,伸向罗嬷嬷。 罗嬷嬷惊恐地尖叫出声。 谁知道这时,匕首却割断了绳索,随着那一声,罗嬷嬷骤然跌落在地上。 她摔得?七荤八素,眼冒金星,跟肉泥一般瘫在那里哎呦哎呦。 宁王缓慢地垂下眼睛,眸底不曾泄露一丝情?绪:“说,详细地说,她中毒时的情?景,以及——”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来的:“你?们是怎么把她埋起来,又埋在哪里。” 罗嬷嬷少不得?该说的都说了,只是说起这些时,尽可?能把罪过推到那莫经羲以及两位侍卫身上,如此来撇清自己。 当然她也?把王三的一些言行?都给宁王汇报了。 “她说要离开,拿着这些银子,要寻一俊美郎君,要乖巧听?话的。” “还说她也?许会再生一个血脉,是以不必挂念小世子了。” 她小心?翼翼地观察着宁王那神鬼莫测的面容,硬着头皮继续说。 “还说,还说殿下生得?俊朗,又是位高权重,说这次赚了银子,又睡了殿下,赚大?了——” 她说到这里,突然觉得?眼前宁王神情?过于?诡异。 她不敢说了。 谁知道宁王却陡然自牙缝中挤出一个字:“说。” 罗嬷嬷便哭着道:“殿下,这王三不是什么好东西哪,她说殿下生得?好,睡起来也?舒坦,还说玩玩就得?了,犯不着上心?,以后大?把银子还愁找不到好郎君嘛——” 她才刚说到这里,陡然间,便觉有破空之声而来。 一时还不及细想,便有狠厉的鞭子落下,打在她头脸上,瞬间撩起一阵火辣辣的疼。 她崩溃地惊叫:“啊——”第072章第72章 第72章这是一场噩梦 整整一夜,晚照安分地看守着夏侯见雪,她?觉得自己能?得到这份差事实在是幸运。 既能?看热闹,还能?趁机打个盹。 此时的宁王府众人简直忙成了蚂蚁,宁王整整一夜没睡,开始紧锣密鼓地部署,从边境守军到禹宁城巡逻,再到王府布防,宁王带着手?底下几个亲信并大管事,都?重新核查筛查过问。 宁王之前便以“世子幼小”为?由,从内廷要了人手?,这些人手?过来禹宁后,便被放在宁王府内,不许进出。 至于小世子,宁王更是下了大心思?,足足抽调了八位暗卫日夜不休地守卫着小世子,并有两?百宁王亲信侍卫护在小世子的院落外。 除此之外,宁王将之前的奶妈尽数押入大牢严加审讯,又挑选了六位新奶妈,轮番值守照顾。 如?今的小世子身边已经是铜墙铁壁,任何人休想动小世子一根头发丝 可?以说,宁王府所?有的人几乎整夜未眠。 但是让人不可?思?议到毛骨悚然的是,哪怕宁王府以及禹宁已经翻天覆地,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?按部就班,打更的更夫,捡粪的条狼氏,还有凌晨时分运送了新鲜菜肴进来王府的庄上人,所?有的人似乎都?不曾有丝毫察觉。 此时的宁王哪怕已经愤怒滔天,但也?死死压下来,将所?有的一切全都?牢牢掌控在自己手?中。 ,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就在五更时分,宁王似乎又下了一道盖了亲王印章的密令,昭告随云山所?在州府官署,随云山一带出现黄教逆贼,他将调集人马前去捉拿逆贼,要求当地州府官署设置路障,截断各处通往随云山的官道,以免误伤百姓,又因剿匪一事事关重大,各地官署务必严加保密,切勿泄露风声。 晚照看着宁王这雷厉风行,越发佩服赞叹,主人就是主人,去挖自己王妃的尸骨都?得先扯一面?大旗,以公谋私! 不过对于宁王接下来的举措,晚照也?是好奇。 如?今夏侯见雪找人替嫁一事瞒得密不透风,但是这种?事,能?瞒住一时,不可?能?瞒住一世,所?以最后他到底打算如?何处置夏侯见雪,以及怎么和夏侯神?府解释这件事? 只是这些显然不是晚照可?以随意问的,她?也?猜不透。 这时候,终于有暗卫过来,和晚照打了手?势暗号,之后才提起,说是殿下要提审女贼子。 女贼子……晚照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就是夏侯见雪。 显然宁王是不屑用“夏侯见雪”这个名字称呼夏侯见雪的。 哪怕他已经心知肚明?。 晚照便低声道:“稍等。” 夏侯见雪挨了那么七八巴掌后,哭哭啼啼,晚照和另一位女暗卫实在是嫌她?吵,便私底下又给了几巴掌,夏侯见雪嘴角出血,痛得抽搐,最后昏睡过去了。 几巴掌就把她?打懵了……晚照觉得自己特?别能?干。 此时宁王来提人,晚照也?有些担心,怕这夏侯见雪不省人事,到时候自己反而被责怪。 于是她?连忙找来了一壶冷茶。 那暗卫见此,疑惑。 晚照面?无表情地看着他:“待我唤醒女贼子。” 暗卫默了下,之后心领神?会,郑重颔首。 于是晚照将那一壶冷茶兜头泼洒在夏侯见雪脸上。 夏侯见雪本来昏沉沉的,突然遭此一泼,一个激灵,骤然醒来。 醒来后,她?便看到,摇曳的烛光中,有一张娇媚至极的脸,正对着自己甜笑。 她?惊恐,下意识便要大叫出声,谁知道就在嘴巴刚张开的时候,口?中便被塞了一个什么,不太干净,有些异味,干涩。 她?挣扎要拿出,但已经被晚照反扣住,一根绳子利索捆绑起来,之后把她?交给了那侍卫。 侍卫面?无表情,拎着小鸡仔一般拎起来就走。 晚照见此,自然不舍得,她?还想继续看热闹,于是她?恭敬跟随,很是勤快的样子。 夏侯见雪就这么被拖拽着过去厅中,路上却恰好和侍卫拖着什么人擦肩而过,伴随着一股血腥味。 在那一瘫离开后,她?陡然想起适才那人身上的布料,被血侵染的布料,那是罗嬷嬷! 她?顿时齿寒,齿寒之余,又觉一股恨意涌了上来。 他凭什么,凭什么这么对待她?们! 一个男人家,也?是皇室贵胄,却这么对待一个世家门阀的深闺娘子,她?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等心狠手?辣之人! 这时候,她?已经被拖拽到了厅中,在那头晕眼花的痛苦中,她?睁开眼,却看到大厅中一片暗沉,没有烛火,只有一盏半明?半暗的宫灯挂在前方。 宫灯摇曳间,光影投射在前方惨白的墙壁上,于是墙壁上便跳跃着仿佛鬼魅一般的影子。 她?不寒而栗,无法控制地簌簌发抖,只觉得自己已经踏入了无间地狱。 这时候,就在上方,一个男人的声音沉沉地响起:“反省了一夜,你想明?白了吗?” 那声音嘶哑冷漠,是尖锐的刀刮在磨刀石上的声音,让人齿冷。 夏侯见雪的手?指甲紧紧地抠住地上的条纹铺砖,咬牙道:“到底,到底要我想什么……” 她?不明?白,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这样! 宁王一身修长的墨袍,无半分修饰,就那么俯首立在厅中,俯瞰着下方瘫着的女子。 他垂着眉眼,道:“抬起头来,让我看看你的脸。” 夏侯见雪心里一紧,她?咬牙,拼命地撑起身子,看向宁王。 宁王俯首下来,在很近的距离审视着夏侯见雪。?璍 尽管此时的女子脸上红肿,狼狈不堪,不过他依然可?以看到,这个人和她?很像。 眉眼,鼻子,唇畔,甚至肌肤,每一处都?和她?几乎一模一样。,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在宁王的审视中,夏侯见雪呼吸逐渐变得急促。 哪怕恨极了怕极了,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,在这样几乎视线相接的凝视中,她?身为?女性的羞耻感依然缓慢崛起,会下意识逃避,也?会脸红耳跳。 他确实生得太过俊美,可?以让任何女子目眩神?摇不敢仰视,哪怕此时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,依然不曾折损半分天家龙子的尊贵魅力。 就在这时,她?突然听到宁王发出一声嗤笑,不屑的,嘲讽的,以及玩味的笑。 夏侯见雪瞬间脸红,狼狈地挪开眼。 但是羞耻以及恨意越发恣意横生,这个世间怎么会有如?此粗俗卑鄙残忍的人! 宁王颇有兴味的样子:“你确实像极了本王的王妃,就在刚刚,本王看着你,也?觉得很有些心动。” 夏侯见雪愤恨至极:“滚,滚开!” 宁王:“不要急,你之前不是和本王谈条件吗,怎么,现在不想谈了?” 夏侯见雪几乎气疯了,从来她?都?是高高在上,从来她?都?是受人仰视。 世交之家的兄长曾经用那么痴迷的眼神?望着自己,偶尔间去庙宇祭拜烧香时曾经有男子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,她?一直都?知道自己貌美。 但是现在,宁王的游刃有余让她?无法忍受! 她?咬牙切齿:“你不必折磨我,随便你要不要谈,你以为?我会任凭你这样羞辱我吗?你这个畜生!” 宁王耷拉着眼皮,轻描淡写地道:“哦,这么生气?本王可?以好心提醒你,你恼了时,一点不像本王的王妃了,你变得粗俗丑陋,本王还是喜欢你像本王王妃的样子。” 夏侯见雪一怔。 之后,她?悲从中来,耻辱以及绝望涌上心头。 那个女子纵然面?目和自己相似,但也?只是皮囊罢了,她?有半分自己的好吗?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军户,高门大户的诸般讲究,她?懂什么! 但是现在,她?堂堂夏侯氏贵女,竟然要努力“像她?”。 不过,此时脸上疼痛的肿胀,以及冰冷的地砖,这些都?在提醒她?,今日不同往事。 她?已经一脚踏入狼窟,她?必须设法自救了。 那什么王三靠不住,罗嬷嬷靠不住,莫经羲靠不住! 而眼前男人性子诡异,若是自己一个不察,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。 所?以她?到底硬生生吞下羞耻,紧绷着身子,颤巍巍地道:“你有什么话,说便是了……你要,你要谈什么?” 宁王笑看着她?:“你现在终于可?以心平气和,可?以听从本王的安排了?” 夏侯见雪咬着唇:“你说。” 宁王看着她?包羞忍耻的样子,颇为?满意地颔首:“你生得貌美,看上去也?算有些才学,乍看之下,虽然东施效颦,不过勉强有几分本王王妃的影子吧。” 夏侯见雪气得脸都?白了,但她?依然忍着。 宁王又道:“唯一不好的是,你没有本王王妃的庄重文雅,看样子肚子里也?没几两?墨,性子也?轻佻了一些,一看便是长在市井,不曾受过教诲的粗野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