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(第1页)
进入地堡的第二天,上野是第一个起床的人。 说不上为什么,他睡得很不好,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眠的。他把这归因于催眠气体的副作用。躺在床上,睁眼后的上野翻来覆去,脑子里不停地出现沈惕站在自己面前戏谑他和刘成伟的画面,他的表情、他的语气,梦魇一样纠缠不休。 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,否则沈惕为什么会这么说? 他的血条有整整八个,如果真的知道自己的诅咒对象是他,为什么不发起攻击呢。 杨明他们会帮自己吗…… 实在是无法再次入眠,这间逼仄房间的宗教壁画令他愈发觉得沉重和压抑,上野快速起身,略略收拾,开门离开休息室。 出来之后的他看见其他几间都房门紧闭,打算前往会客厅,没想到在通道旁的墙壁看到一张新出现的纸,仔细瞧了瞧内容,上野惊得退了半步,又慌慌张张凑上前,将纸取了下来。 “你在干什么?” 听到声音,上野吓得一转身,看见站在1号房门口的杨明。他正扶着门的一侧,眼神狐疑。 “杨先生……”上野自然是要交代清楚,他不想被杨明误会,万一像老于和沈惕一样被推出去和安无咎作对,那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。 听他说完来龙去脉,很长的一段时间,杨明都在沉默。 他一句话不说,上野也不敢说什么。他想到游戏开始的上午,在他得知自己的暗恋对象是杨明的第一时间,他就立刻找他表示了自己的清白和衷心,但杨明关心的却只是他的诅咒线。 [想要合作的话,先把你的诅咒线告诉我。]他是这样说的。 上野不得不将他的隐藏面板打开来给杨明看,以获取他罕有的信任。 [我不想死,我才22岁,好不容易在现实中读完了大学,为了让我上学念书,我爸妈签了到90岁的劳动合同,还把我妹妹过继给了别人换了一笔钱。全家掏空了让我念书的。求求你了,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,而且我的红线连着的是你,我无论如何也会保护你的。] 他像只狗一样向杨明摇尾乞怜,但对方的表情和此时此刻一样,毫无波澜。 杨明要走了他隐藏的红线与黑线,将自己的把柄统统攥在手里,却不告知他自己的红黑线,完全不公平。 可这个游戏里原本也没有公平可言。 从思绪中抽离,上野瞥了一眼其他房间紧闭的房门,将杨明转到无人的通道之中,又朝他靠近一步,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:“我……我感觉沈惕已经知道我诅咒他了。” 杨明皱了皱眉。 没用的蠢货。 等到他退开些,杨明干燥发黄的脸舒展开来,露出一个笑,对满眼恐惧的上野宽慰道:“没事的,不用担心。” “他就算活着也没多少价值,这种人都用不着动手。”杨明握着手里的纸张,脸上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,声音极低,“我早上一起来就让圣音帮我查了吴悠的红黑线。” “怎么样?他诅咒谁?暗恋谁?”上野急忙问。 “我本来还以为这小子诅咒的是我,竟然敢跟我作对。”杨明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,“没想到是刘成伟。” “啊?”上野面露难色,“那这怎么办?” “什么怎么办?”杨明不悦地扫了他一眼。 上野自觉说错话,立刻岔开,“那、那他暗恋的人是谁啊?” 杨明挑了挑眉,“老于。总之……他的红线和黑线板跟我们倒是没有太多利害关系。昨晚他来找我,跟我说自己也想进入我们的联盟,他可以在晚上的时候不睡觉帮我们,但怕我们不接纳。” “我昨晚还在犹豫,所以今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验他的红黑线。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怕我们不接纳了。原来诅咒对象是我们的人。” “那要不就先利用着?反正他的红线和黑线都是价值不高的人,也没什么威胁。”上野立刻谄媚地笑笑,“看这个新的线索,我们好像还挺需要一个晚上能不强制入睡的人。” 杨明笑了笑,将手里的纸塞到上野手上,“拿过去休息室门廊,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。假装我们也是刚刚发现。” “大声点,他们也该醒醒了。” 等到众人真的清醒,得知纸上新的通知,局势变得愈加诡谲。 原以为只是单纯的生存游戏,只要努力存活下来,运气好的话,自己“暗恋”对象存活、“诅咒”对象死亡,就显而易见成了赢家。 可邪教徒的出现,打破了游戏里本就岌岌可危的公共信任。 每个人不仅不能知晓眼前人究竟是不是诅咒自己,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要杀死自己。 上午九点,会客厅钟表上的小木门打开,从里面推出一座天使雕像,整个地堡再一次发出神圣的音乐。这意味着时间已经到早上九点。 等到音乐播完,上野轻声开口:“也有可能这张纸不是真的呢。” “我是说假如……毕竟我们之中好像还没有人成为邪教徒的目标啊。要是真有邪教徒的话,不是应该早就下手了吗?” 这句话一说出来,沈惕直接笑了出来,上野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没有底气。 他不明白沈惕在笑什么,只觉得有些害怕。 “对啊,你可真聪明。”沈惕拽了拽自己的手套下缘,把它拉紧了些,那动作就像个即将进行外科手术的医生,“我们这几个里面有个被杀了两次的家伙,性格不太正常,好像确实不是人呢。” “我没有这么说!”听到他的暗示,上野立刻慌张地向安无咎解释,“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 刘成伟直接冷笑出声,“没准还真是,我看咱们这群人里就数安无咎最像会杀人放毒的邪教徒。” 被人怀疑,安无咎依旧漫不经心,眼神丝毫没有落到刘成伟身上,只是自己一个人在一旁做热身运动,伸伸胳膊又转转脖子。 “哎呀,我其实也这么觉得,只有这种身份才配得上我。真是可惜啊,只拿到一个实习生的角色。” “不过……”他掰了掰自己的手,走到刘成伟的面前。 他们身高上差不了太多,安无咎平静地平视着他,“我要真是邪教徒,会让你在决斗里直接把我弄死吗?” 他勾起嘴角,“你以为我是谁,会怂到这种地步?” “如果我是邪教徒,你昨晚已经死了。” 尽管目前安无咎也无法给出真凭实据,可他说话的气势令人无法反驳。 “再说了。”安无咎朝上野大成笑了笑,“这张纸为什么不能是假的?要我说,第一个发现这玩意儿的人嫌疑最大,凶案里不是有很多凶手冒充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吗?” 听到这一番颇有煽动性话,上野连忙摇头,“不是,真的不是我,我没有做……” 僵持之下,老于开了口,先是给出了一个论断,“我还是觉得,邪教徒应该是存在的,之前我们参加过的游戏也都很不简单,或许是系统看见我们竞争还不够激烈,就加码了。” 他继续道:“而且,刚刚说安无咎是邪教徒。这个点我也不是很相信,目前所有人里损失血条的只有安无咎一个,他只剩下一个血条,假设他真的是,邪教徒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,任务要杀掉七个人,很艰难。他第一天为什么不行动呢?” “你不了解他。”杨明冷着一张脸,“安无咎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。” 安无咎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伤口,眼皮都不抬一下,“哇,你好了解我,我好棒哦,你该不会是暗恋我吧?” 被他这么一搅和,杨明脸色难看。 “对了。”在争锋相对之下,吴悠抬了抬帽檐,一双大而圆的眼睛流露出几分犹疑和畏惧,但最后还是开口:“有两件事,我觉得很奇怪……” 杨明一反常态地没有对他颐指气使,而是尚算友善地对他点了一下头,“你说。” “我昨晚听见了一些声音,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,感觉有什么东西就在这条长廊上移动……但是我不敢开门,那个时候应该睡觉了,我怕出去会犯规。” “哎我好像也听到了。”钟益柔原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,没想到竟然有人和自己一样,“而且那声音还不小,像是拖着什么,声音很大,怪吓人的。” 吴悠点点头,眼神瞥了瞥刘成伟,顿了片刻,继续道:“第二件事是,我昨晚进来之前,看见刘成伟在钟益柔和杨明的房间门口鬼鬼祟祟的,不知道在做什么,后来又走了。”说完,他好像是怕人不信似的,加了一句,“那时候我跟老于走在一起,他也看到了。” 听他这么说,老于也只能承认:“确实是的,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。反正后来我俩坐在阅读室里聊天,再就是强制睡眠,后面就不记得了。” 钟益柔先反应过来,指了指自己,“我的房间?”她漂亮的眼睛化了嫩绿色的眼影,嫩黄色睫毛膏,再配上这套薄荷色旗袍,清新夺目。 说完,她瞟了一眼刘成伟,“你想干什么?你的房间跟我还隔着一个,昨晚也进不去吧。” 她的这句话如同一根火柴,一瞬间划燃,点亮众人尚在摸索之中的黑暗。所有人都看向了杨明。 在规则上,他的房间和刘成伟是相邻的,一个是8,一个是1。 “跟我有什么关系!”刘成伟眉毛一拧,“都他妈有病吧,在门口站一站也有问题?” 他立刻到杨明跟前,向他表明忠心,“明哥,你不会连我都怀疑吧,他们在这瞎编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咱俩!” 杨明表情沉闷,眉间像是笼着阴云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,先是稍作安抚, “我当然不会随便相信别人。这件事还没有定论,也不能单凭一个举动认定谁是邪教徒。” 刘成伟悬着的心勉强落了下来,恶狠狠瞪了找茬的吴悠一眼。 对刘成伟在自己房门口鬼鬼祟祟的事,钟益柔心有余悸,她想到一个点子,“我知道了,既然大家都认可有邪教徒这件事了,邪教徒的目的也很明确,七条命诶,任务量这么庞大,昨晚总不可能直接不行动吧。” 老于点点头,“没错,我们看一下大家的血条数量,可能会有新的发现。” 除了强制性显示的能量条,血条和生存价值是可以隐藏起来的,八个人全部在设置中选择了隐藏。 尽管杨明方才已经表达了相信刘成伟的态度,但怀疑就像是一根细细的刺,扎进皮肉里,不挑出来,那种细微又难捱的痛感永远无法消失。 “那就全部检查一遍。”杨明最终还是这样做出决定。 刘成伟脸上难看,心中不满,但也不好再阻挡什么,只是一句话不愿说,摆出一副愤懑不平的表情和其他人一样调取出自己的角色面板。 一瞬间,每个人的头上都出现相应的血条数量,大家相互确认。 上野数完自己的,又看向站在一旁对自身血条数毫不担心的杨明,殷勤无比地替他数。 杨明是资本家,初始化的角色就是生存价值高,武力值低,血条就两个,很好数。 “明、明哥……”上野伸出来的手指都有点抖。 “你的血条少、少了一个……”第15章各执一词 杨明怎么想,都没料到被袭击的人居然是自己。 他仰起的头沉重无比,头顶的血条只剩孤零零一个。 “怎么会这样?”杨明不可置信地喃喃道,“怎么会是我……” 只一瞬间,他的脑子里闪现出许多可能,但仇恨和愤怒已经摧毁了思考能力,下意识催生出答案。杨明猛地揪起安无咎的衣领,“是不是你?一定是你!” 安无咎只是笑笑,一如第一天被他威胁时候那样,甚至更加嚣张。 “我也想杀了你啊。”安无咎耸耸肩,眉头微微皱起,故意做出一副被污蔑之后委屈的表情,“可我既进不去你的房间,晚上还会被强制入眠,又怎么能在你睡着的时候杀你呢?” 安无咎的话令杨明有一瞬间的泄气,连手都松动些许。 见他这样,安无咎又笑了笑,“还不一定真的有邪教徒呢。你想想,他要是真得一个人杀死七个人,这难度,得奖励多少分啊?光是一个沈惕都不好杀干净吧。” 沈惕耸了耸肩,没说话。 倒是钟益柔开了口,“我觉得有诶,那个纸条没写明,说不定任务不是全杀,而是一人一命呢,毕竟大家的血条基数都不一样啊。” 她还在照镜子,一边照一边说:“而且现在已经有人掉血了,就更加可以确定的确存在邪教徒了。” 刘成伟不服,“这怎么就能确定?” 钟益柔放下手,嗔了他一下,“这都想不到?你看,假如没有邪教徒,那么掉血只有决斗这一个办法,决斗又必须去决斗阈。” “可是昨晚十二点以后我们都被强制入眠了,连受害者杨明都是睡眠状态,要怎么去决斗阈?” 上野突然想到什么,“那昨晚那个拖重物的声音是不是就是有人拖走杨先生?” 钟益柔走到杨明身边,看了看他的衣服,西服外套也看不出有磨损,也没有灰尘,毕竟地上全铺了地毯。 “就算是吧,那和他决斗的人呢?在哪儿?” 上野立刻指向吴悠,“他,他不是可以不受催眠气体的影响吗?” 吴悠还没说什么,钟益柔先开口,“关键是他就算昨晚没睡觉,他也不能打开杨明的房门啊。那话说回来,是有人能在昨晚打开杨明房门,但大家都被强制入眠了,谁去跟他去决斗啊。” 钟益柔说得没错,这些都是规则,除非真的有特殊玩家,否则谁也不能打破规定。 夜里掉血的事一时间变得扑朔迷离,众人陷入僵局。 “……的确,没有邪教徒的话,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让杨明掉血。”老于道。 杨明自然也想不通,如果没有邪教徒,十二点以后除了吴悠都得睡着,吴悠更不可能在第一晚打开自己的门。 他的房间在十二点以后对吴悠而言就是一间密室,隔空要怎么杀人? 更何况早上醒来自己就好好地躺在床上,出门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上野大成。 “昨晚有哪几个人可以进我的房间?”杨明问。 老于琢磨着,开口道:“按照规则,昨晚能进入到你房间的就只有我、2号房的钟益柔,还有……” 安无咎替老于回答:“8号房,你的好——伙——伴,刘成伟啊。” 钟益柔一听,大眼睛眨了眨,立刻撇清,“我昨晚可没有去你的房间。” “是吗?”杨明对钟益柔的不信任表现得很直接,“要是我死了,你钟益柔就是全场生存价值最高的人了。” 万一她的诅咒对象正好是自己,那她没准会变成这轮游戏的第一。 “就凭这个就怀疑我?”钟益柔冷笑一声,“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弟弟上野大成呢,他可就比我低一分,武力值还高一大截呢。我肯定不如他活得久。” 上野不断地撇清自己。杨明仍旧盯着钟益柔,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沉重的杀意,“那你昨晚在干什么?” “我?”钟益柔倒是十分轻松,并没有被他威胁到。她摸了摸自己编好放在左肩的单麻花辫,勾着嘴角盯着他,姿态和语气都称得上是风情万种。 “睡觉呗。还能干什么啊,又没人去我的房间。” 此言一出,住在3号房的上野脸红起来,一眼都不敢往钟益柔身上瞟。 他的确没有去钟益柔的房间。 “你少给我打太极!”杨明极不满意她插科打诨的姿态,“你几点进的房间,进房间之后做了什么!” “这么凶干嘛,一点也不优雅。”钟益柔撒娇似的抱怨了一句,“我昨晚……十点就进房间了,之后就没有出来过,不信你问问其他人,如果有在十点后还看到我在外面的,那就说明我说谎了呗。” 她的语气虽仍旧轻佻,但也说得肯定确凿,全然一副不怕被人推翻的样子。言毕又调取出自己的游戏面板,将积分兑换的页面打开,输入了一段代码,右侧出现了翻滚的后台记录。 “你看。”钟益柔用两只手指截下一张,推到他面前,“这是我昨晚在兑换页面的记录,几点几分,都写得很清楚。” 杨明拧着眉将她调取出来的记录看完,直到十二点,钟益柔都在浏览积分兑换页面。 “需要看这么久?”他狐疑地抬了抬眼。 “女孩子嘛。买衣服总是很挑的啊。”钟益柔的手指在脸颊上轻轻点了点,“虽然这里面也没有几件漂亮的旗袍。” 说完,她两手背在身后,漂亮的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,“那现在我的嫌疑被排除了,是不是就该好好拷问一下刘成伟了啊。” 嫌疑一下子聚集在刘成伟的身上,他后退了半步,脸上有明显的慌乱,“胡说!跟我有什么关系!我什么都没做!” 吴悠冷笑一声,令刘成伟很不满,但又不敢发作。钟益柔又道:“那你昨晚还鬼鬼祟祟。” 上野胆怯的眼中也开始出现怀疑的眼神,他瞥了瞥刘成伟,又瞥了瞥杨明,想保持沉默把自己摘开,没想到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沈惕却开了口。 他懒洋洋地坐在门廊一册的软皮沙发上,面前是兑换页面,手指在上面滑动着,挑出好几副眼镜来,“面包好吃吗?” 说完,他又从悬在眼前的眼镜里挑出一种,试着戴上,忽然想起什么似的,拿出嘴里的糖,对着钟益柔发出吹不响的口哨声,最后索性叫她,“妹妹,哎,妹妹……” 钟益柔莫名其妙地回头,看见沈惕戴着一副眼镜对她招手,活像黑市上乞讨的盲人骗子。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,对他抬了抬眉。 “对,就是你,过来。”沈惕笑得迷人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“你手伸出来借我照照。” 钟益柔:“……行吧。” 于是她成了一尊一点也不优雅的人形镜子。 “你怎么又能兑换东西?” “好几轮都没兑换,攒下来的。” 沈惕取下眼镜,又换上一副红色镜片的墨镜,勾起的嘴角平直下来,“我说话你没听见?” 他看向上野,挑了下眉,“面包好吃吗?” 上野愣了愣,脑门几乎要流出汗来,原来沈惕真的是在向他问话。 对着诅咒对象,他有些慌,一心只想着如何能消除自己的嫌疑,于是主动招了,“我……我是跟刘成伟一起吃面包说话,但是、但是我之后上洗手间,我们俩就分开了,然后我就回自己的房间了,真的。” “几点?”杨明斜着眼睛问。 “大概……大概是十一点半?我不知道,我不记得了。”上野不住地摇头,用全身在告诉杨明,邪教徒真的不是他。 “那难道就是我!”刘成伟急了,“你们说我是邪教徒,那你们有证据吗?!”